第91章 凉蟾心思,素还云浪 1(1/2)
缘起——
“徒儿,师父今日教你驭剑之法。”
“谢师父。”徒弟找来一把剑。
“驭剑之道,在驭气。”
“是,师父。”
“首先,注气于剑。”
“是……”徒弟头才点了一半,“当”一声,剑从中间断成两截。
“……再去取把剑来。”
“是,师父。”噔噔噔一阵小跑,再噔噔噔一阵小跑,“师父,剑来了。”
“给我干吗,是你要学驭剑。”
“哦。”徒弟重新端剑于胸,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鹜。
“注气于剑……”
当,二断。
“……”师父抽抽嘴角,“再去取一把。”
噔噔噔……噔噔噔……
“听好,慢慢注气于……”
当,三断。不等师父开口,徒弟乖巧道:“师父等等,待徒儿多取几把剑来。”
接着——
师父:“注……”
当,四断。
师父:“小心……”
当,五断。
师父:“当心……”
当,六断。
师父:“你小子……”
当,七断。
师父:“……”
徒弟:“……”
师父:“……”
徒弟:“徒儿再去抱一堆……”
“你小子给我等等。”师父急急扑上去阻止徒弟的脚步,“为师发现,在教你驭剑之前,你还必须增加一项修炼。”
“什么修炼?”
“先去找一把注气之后不会断的剑。”
“徒儿该去哪里找,师父能给点提示吗?”
“只要是有剑的人家,都可以找。等你哪天找到了不会断的剑,为师再教你以气驭剑吧。”慈祥一笑,师父将徒弟推到门边,重重的,毫不留情的——
一脚踹过去!
臭小子!
有时候,故事也不过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赌注而开始。
秋气动爽,流水潺潺,落叶渐深。山中无甲子,漆松山素来人烟稀少,但此时的山涧小溪边却传来不紧不慢的吟诵——
“不见白衣来送酒,但令自开花。愁看日晚良辰过,步步行寻……澹间居!”最后三字特别铿锵,颇有洋洋自得之意。
是低沉有力的男儿嗓音。
随着轻如尘飘的步点,一双紧峭草鞋包裹的脚出现在山道拐角,身子一旋,一名青年出现在溪边。
他没有梳头,只从中间分成两片垂在颊边,脑后则用绳子系成一把,有隐逸随兴的味道。他怀里抱着一坛酒,一身寻常布衣,腰上系了根深蓝色腰带,看上去不是富贵人家。蹲在溪边,他放下酒坛,掬一捧凉溪洗了一把脸,突然大力甩头,无论从动作还是从姿势上看,都像一只爬上岸的狗儿正抖身甩去皮毛上的水珠。
甩完水珠,青年抹了抹脸,将头发拢到额头后,以溪水为镜端详自己。
“嗯,双眼炯炯有神,眉毛又浓又黑,鼻子很挺,嘴巴也不大,精神看上去不错,这次和化成打赌一定要赢!”说着,青年左左右右扭动脖子,就像真的在照镜子一般。突然,他眼角一花。
不是看到花,是山现一抹不太和谐的颜色。
那是一种不属于山林树木、土石溪流、乃至青苔枯叶的颜色:白色的衣角。
大概被溪水冲刷过,衣角很干净,布料看上去很值钱……青年“呼”的一下子跳过去,动如脱兔当之无愧。
衣角卡在一块石缝里,沿着这块溪石往前走几步,会看到一个溪坳……也就是夹缝啦,他以前不是没在这里捞过鱼,但今天他看到的是……
一名昏迷的年轻女子。
……救人!
脑中停摆了一下才闪出原本早就应该出现的两个字,青年没觉得自己有多迟钝,继续脱兔一样跳进溪水里,一把抱起女子放到干燥的地面,捉起女子手腕探起脉来。
歪头思考了一会儿,他伏将耳朵贴近女子的胸口:心跳很微弱,但有。
他扯过袖子将女子的脸擦干净,顺手把湿乱的头发梳到两边,仔细端详女子。
脸很白,苍白……气色不好的脸,实在称不上国色天香。不过……干干净净,真的很好看……
“嘿嘿……”他想起一个时辰前和伙伴打的赌。
如果他赢了,赌约可是很大一笔啊……青年闪闪神,赶紧将扑着翅膀飞上天空的美梦拉回来塞进脑子,低头观察眼前这名虽然苍白但仍然不失漂亮的女子。
这名昏迷的女子,虽然袖角是白色,衣裙其他地方的颜色却很艳丽,而且价格不菲,可见出身应该不错,至少家境富裕。她身上的伤他现在还看不出来,倒是她脑后有个包,应该是从上面落下来时撞在凸起的岩石上了。
救人一命造七塔。何况冲到他眼前的还是一个美人,当然更要救。
想也不想……错,是深思熟虑后,他抱起女子往回跑。当然,没忘放在溪边的那坛酒。
“我有娘子了……嘿嘿……”声音还在溪边,人影已在百丈外,动如脱兔当之无愧。
若是此时有江湖人,只怕会惊呼:好轻功!
“师父——师父——”青年冲进屋,抬头大叫。
老人家听见了,不理。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老人家就是不理。
“师父,我在溪里捞到一个美人……啊,不是,我在溪里救了一个美人……咦,师父你从哪里钻出来的?”
“放肆,你个不孝徒不孝徒不孝徒!”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睛,“为师是走出来的。明明自己眼力不济,练功的时候还不给我专心专心专心!”
“是,师父。”抱着美人的徒弟乖乖点头。
“抱什么抱,把人放下。”
“是。”青年小心翼翼将女子放在床上。
老人家把脉、翻眼皮、看舌苔,折腾了半天,重重一叹:“她应该是受了至阳的一掌,脉相紊乱,真气四散,加上跌落时受到撞击,真气在经络走叉,六神无主,如果不快点救治,只怕有性命之忧。”
“什么叫至阳的一掌?”
“……就是说打她的是个男人!”师父大吼,吼完了,重重一叹,“徒弟,她耽误不得啊……”
“好!”青年兴奋地双手一拍,“今晚就洞房——”
师父气花了老眼,颤抖着手高高举起,狠狠拍向徒弟的后脑勺:“混——蛋——为师指的是她的伤势不能耽误。她的伤势!伤势!”
“哦,是哦!”青年脸上换上浓浓的担忧,风风火火冲到女子身边,小心翼翼抱起,“师父,我们现在给她疗伤。”
“……你当疗伤是吃饭吗,张嘴就来!”师父嘴上这么骂,动作却没停,疾点女子背后天宗、神堂、灵台,示意青年将女子放平,拧紧眉头:“先把她的湿衣脱下来,给她保暖,否则,染了风寒更难治。”
换衣服服……青年伸出一半的手僵在半空。
沉默……他扭过头,认真地问:“师父,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以脱她衣服吗?”
师父倒是老神在在,怒极反笑:“是她的命重要,还是女子的贞洁重要?”说完,甩手出门。
青年低头思考:有命在才会有贞洁这种事吧?应该是……当务之急也顾不上什么了。他下定决心,心里默默说“姑娘抱歉我这是为了你的伤”,闭上眼睛将湿衣一一脱下,中途还要小心谨慎别乱摸,等他把薄被牢牢裹到女子身上,已是汗流浃背,面如桃花。
盯着被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他慢慢伸手,在她冰凉的脸上轻轻一触,立即像触火般缩回去,并感到心跳加快,扑通扑通自己都能听到。
“我好像病了……”捂着脸,盯了一会儿,他这才想起什么走到门边大叫:“师父,接下来要怎么治?”
师父站在厅里向屋内看了一眼,大怒:“你当你在裹蚕蛹啊!”
“是你说……”
“我说给她保暖,不是叫你把她裹成一团,她现在气虚体弱,你裹那么紧她怎么呼吸?”
青年赶紧转身跑到床前,将薄被拉得松一些,让她不会觉得胸口发闷。
“你去煮一锅姜水,再把她的外伤用药敷一敷,关节骨头的地方要注意。我去城里给她抓些补气养血的药。”师父拍拍手准备出门,临行一步突然回头,“她体内的真气有些诡异,你别乱给她导气舒瘀,等她醒了以后再帮她把逆乱的真气导回经脉,知不知道!”
“知道。”青年呵呵一笑,跑到厨房煮姜水。
床上的女子轻轻皱了一下眉,神色不安。
有人在追她……
不,是她在追什么人……
不,是那个人在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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