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风满璇玑亭 3(1/2)
她今日素颜,抱着孩儿逗笑,神羞正在调羊奶的温烫。他一叠纸递过去,又从神羞手里接过羊奶试温:“我来。”
神羞也不争,将奶碗放到他手上。
他试试温度,从她怀里抱过孩儿,一小勺一小勺开始喂奶。若是山村里,孩子都是娘亲喂到两岁,他儿子可怜,不足两个月,每天只在晚上才能得到娘亲的哺乳。又想到自己自幼失怙,全靠师父养大,一时间,父爱开始泛滥。
她取过那叠厚厚……又厚厚的纸,第一张,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澹台懿德。
下一张,又是一个名字:澹台昭阳。
第三张……
第四张……
她耐心地看了五张,开始斜视他。他正忙于放射无边无际人鬼崔嵬的父爱,没注意她微蹙的眉心。
等小半碗羊奶进了小婴儿的肚子,她丢开那叠厚厚又厚厚的纸,拧眉:“我儿以后就叫计初六!”
“啊?”他慌忙抬头,“为什么?”
“因为是初六生的。”
“这些名字……”他盯着那叠纸,眼中隐隐飘过委屈。
“澹台兰,澹台恭,澹台乐乐,澹台万章,哪一个配得上我儿?”她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初六也配不上啊……他小声嘀咕。
她睥睨。
他不吭声了。
神羞将那叠厚厚又厚厚的纸从桌上移开,叹气。
小婴儿就在寂静又各怀心思的空气中喝完了自己的早点。
他抱着儿子帮助消化的时候,她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他盯着案几上被他们唾弃的那叠名字,默默伤心。等孙子子进来接过小婴儿,他趁闲跑到书房引经据典,又写了厚厚一叠。
拿着自我满意的第二叠,他四处找她,却撞见子子和刑九日在收拾行李。
“你们要出窟?”他顺口问。
“嗯。”两人顺口答。
记忆中有根线抽筋似的一弹,他立即想起刑九日前几天提过她要外出,急问:“冰代也要出窟?”
刑九日盯着手中的清单,理所当然道:“窟主在哪里,我们自然在哪里。”
“冰代人呢?”
“窟主在化地窟。”刑九日抬头,门边只余一卷风。
放卷一长想,闭门千里心!
化地窟,所思楼。
澹台然跳过化地窟的围墙,就有部众告诉他:饮光窟主在所思楼左偏厅与化地窟主议事。他寻迹找去,远远就看到左右楼柱上的对句。
一鼓作气埋头冲进去,轻轻的说话声立即压平。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射向他。
他腼腆低头,讪笑:“你们不用理我……”
这话大有歧意:七破窟内议事,若旁人意图听他们说话,不是心怀有异就是刺探情报,他倒是堂而皇之;他知不知道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机密,哪怕只是一句传到江湖上,给你好戏看。
计冰代收回视线,将手中的扇子一格一格折起来,面不改色将正题引回:“刚才说到哪儿?”
“湘阴府是天府粮仓之一。”司空乱斩撑着下巴瞥她。
“湘阴府属平原地段,北接洞庭三湖,是产粮的富饶之地。”她将折扇竖在桌上,扇底在桌面上轻轻一扣,“富饶之地多政迹,也多贪官。居拥富饶之地的江湖帮派相对而言获利不少,他们对利的需求更胜过所谓的江湖名誉。要拿下这块肥地,帮派方面,我们可以先扔一只混水龙进去,打乱有的利益链;官场方面,时机正好。”
“吏部已有消息传来,朝廷明年春季将会调派新的知府任职湘阴。”安和适时接下自家窟主的话,“由少詹事方腓白举荐,内阁翰林大学士翟銮向吏部尚书提荐,红如年任湘阴知府,任职文书已经下达了。”
“是红五郎。”祝华流抬头注视横梁,忆起一张脸。红家六郎被冰代安在朝廷中,几年前见过他们兄弟六人一次,如今久居官场,气度应该会有变化。
她微笑:“红四郎现任开封知府,红五郎走马湘阴,两兄弟一南一北,可布一局好棋。”
祝华流垂眸:“棋有险子。”
“所以需要大家集思广义。”
众人静心沉思,在各自领域推演一切可能和危机。
趁着这个间隙,她瞥了他一眼。他蹲在柜子旁边,手里攒着卷成一筒的纸,装模作样研究架下的花瓶。
这人……这人……明明想看她,目光抬起与她对上后却又慌促调开,然后用眼睛偷偷窥视,却再不敢抬高一点,怕对上她的眼。
无声一叹,她偏头道:“旁观者清。你可有好的建议?”
他先是一怔,随后扬起欢喜的笑,飞奔上前,转眼站到她后面。手臂抬了半天,在身侧张张展展,最后小心翼翼地挤出一句:“不用想得那么复杂吧……”
妖眸一抬:“我一向是江湖阴谋论的推崇者。”
“……”
“你看那——”莲花掌,内滑手,花腔徐徐撩升,“太平功,苦匆匆,恨难从。笑傲烟波,不如留取、十分春态,付与明——年——”
“……”
司空乱斩捂嘴闷笑,被他手中的纸筒吸引,好奇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唉?”他从花腔中回神,呆滞地回答:“名字。”
“谁的名字?”司空乱斩两手托起下巴,笑眯眯:“难道说,你将冰代的名字写在纸上表达对她的仰慕?”
“我儿的名字。”她抽过纸筒,戳破司空乱斩不切实际的戏谑。
几位窟主的视线立即调向纸筒,不掩好奇——是要想多少名字,才能写出那么厚一叠?
“澹台壁?”司空乱斩拿过第一张。
“澹台龙遥。”祝华流念第二张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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