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惨情机初起 1(1/2)
“他怎么会在峥嵘洲?”司空乱斩狠狠一脚踢向无辜的厅门。厅门不堪欺负,悲鸣着裂出一条龟缝,控诉她的残忍。
“这门何其无辜……”跟在她后面走进来的二公子令狐晨状似惋惜。
司空乱斩瞟他一眼,入厅却不入座,背着手满场绕圈圈……说得好听一点,叫踱步。
此处是峥嵘洲天孙翔的别宅。对外,这宅子的主人是天孙翔的老板令狐迟——即“彩虹公子”中的大公子,私下,此地也是七破窟院所之一。要摆脱吴七等人并不困难,但也害她在城里绕了一个大圈。
“你们会不知道他在峥嵘洲?”她踱了半天步还是不解气。
“别急呀窟主,老五已经去问了。”令狐晨盯着厅门摇头:又要换了,就不知老大回来看到新的厅门是什么反应。
没多久,五公子令狐轻急步冲进来,迈上台阶时很谨慎地瞧了厅门一眼,然后简明扼要将定香为什么出现在峥嵘洲的原因说明。末了,他低着头说:“因为扶游窟主交待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上上楼那边也没有将这个消息给到我们。”声音很压抑,像在隐忍什么。
好个惊喜!她撇嘴。
“窟主,侍座传来口信。”令狐晨端正脸色,“他说白铅生意过于风险,我们不做也罢。”
“善友越来越唠叨了。”她摆摆手,算是听过。
令狐晨担忧地看着她,“可是窟主今天也看到了,吴七那帮人虽然不足为惧,但他们多是鲁莽之辈,特别是他们熟悉铅矿,上次在渡口他们就不卖我们的账,如果他们头脑发热来一个玉石俱焚,我们……”
“我自有分寸。”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转笑道:“你们还是按步行事,饮光窟部署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可是窟主……”
“我知道做生气要老练,但不是要你老气横秋啊!”她无奈软叹,“二公子,晨公子,你刚才在青史楼多风趣啊,怎么回到家里变脸变这么快。好在大公子去了松江,不然,我要被你们两个烦死。”
令狐晨嘴角一抽,欲言又止,不过见她垂眸沉吟,不由无声一叹,不再打扰。他走到令狐轻身后拍拍他的肩,示意一起出去。
令狐轻凝视厅门,神情专注。走出厅堂之后,他还一步三回头,流连不止。
“别看了。”令狐晨浅浅蹙眉,“等一下让人把门换了。”
令狐轻泪眼汪汪,“我最喜欢的降香檀……”
“窟主才踢一脚,脾气算好了。”
“都怪定香,他跑到峥嵘洲来干什么!”
“……你说得对。”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消失在院廊拐角。司空乱斩不是没听到,等两人看不到后她蹲到门边仔细查看,手在门面上摸了摸,有点后悔。
毕竟是自家的门,踢坏了还是心痛的。她立即决定:以后踢别人的门比较好。
远远一丛木芙蓉后,两双眼睛闪啊闪啊……令狐晨拍拍猫腰轻压花枝的令狐轻,悄道:“好啦,窟主已经后悔了。我们再不走会被发现的。”
令狐轻撇撇嘴,满脸心痛肝痛地被他扯走。
厅门前,司空乱斩一边小小后悔,一边分神想着其他。
去年夏赛他们输了,所以这个时段她想让伽蓝僧人做些什么也不可能。自从他入忏悔堂面壁后,她就没见过他了,听商那和修说他被法杖打得伤势满重的,她几次去到渡口,徘徊良久,想上伽蓝瞧瞧,却又总觉得当日他的冷淡像是在她前面筑起一堵无形的墙,让她迈不开步子。想不到今日见到他,他还是那副冷淡表情,让她不快。如今他在饭仙寺,那就等她有空的时候再去找他算今天这笔账。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恨她扮小狐狸戏弄他……叹口气,手捂上额心,眉中一点仿佛残留着他弹指的触感。
饭仙寺地处山阴,入夜之后格外宁静。白天不觉得的事,到了夜晚却分外清晰。
初来时,定香听到后山传来连续不断的闷响,奇怪询问,这才知道后山有一片矿区,闷响是因为矿民以火雷爆破山体。知道之后,他便不觉得奇怪了。
青史楼一事后,夏侯居士感谢他出手相助,不但为饭仙寺添了一笔香油,在寺中逗留的时间也变长,听神剑禅师讲法是因之一,找他下棋兼研究书法是因之二。他应付了一次,只觉得江湖文人过于追求风雅,后来再约时,他借故推辞了。
当天被她“相中”的草帖已经不保。因为他们以内功相搏,事后夏侯居士从地上拾起草帖,可惜只拾起一根画轴,纸张碎裂零落,毁得十分彻底。其实,不止夏侯居士惋惜,他也觉得草帖被毁有点可惜。
饭仙寺的夜不如伽蓝那么响亮,掌灯之后,他喜欢在水池的石桥边打坐。静谧之中,草虫咽鸣,偶尔还能听到池中锦鳞推挤跃水的声音,很宁静,宁静而致远。
二月二十三之夜,月有下弦,他如常在池边禅坐,一条黄头白身的鲤鱼腾跃水面,“卟嗵”回落,溅起一朵水花。
水声之中,依稀有其他声音混杂。
他凝耳细听,慢慢收了禅功,无声无息迈上石桥,向池水另一边的小山石走去。绕过山石,他看到一丛木芙蓉。花已经谢了,枝上只剩花苞朵朵,等待明日的朝阳。
露水沿着袍角染湿了僧衣,他在木芙蓉前停下步子,轻嗅着什么。
除了残留的花香和佛寺特有的熏香外,空气中还混合了一种气息——血的味道。
眼角映射出远远佛殿的灯火,琉光一闪。他拨开木芙蓉,慢慢走到花木深处,侧方突然传来一道劲风,他震臂侧击,反手将偷袭者扣住。但他一扣即收,甚至倒退一步。
是司空乱斩。她偷袭不成,顺势靠在山石上,半身隐入黑影,嘴角晦晦明明不知是笑是讽。
默默对视片刻,她先开口:“放心,定香护法,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你受伤了。”他淡淡陈述,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也不否认,唇角勾起一点,“是啊,受了点伤。”
他突然走近,拨开树枝借着一点月光察看她的伤势。这一看,他脸色倏变:她肩头血肉模糊,破烂的衣边有点焦黑,像是被什么烧到。血已经浸透了她整条衣袖,她的脸早已苍白,却因为月光和阴影的关系,他一直没发现。从她垂在身侧的手指间,依然有血滴落在地。
并指点她肩头大穴,他想扶她到禅房找些金创药,不料她轻轻按下他的手,“不必。”
他因她的拒绝皱起眉头,“你的伤要赶快包扎。”说话间,远远有些人声,感到她全身一紧,他安抚似的移了一步,挡在她前面。
走来的是提着灯笼的数名僧人,从他们言辞之间得知,刚才后山矿头带人来敲寺门,说他们正在捉拿一名贼人,那贼人受了伤跑不远,如果饭仙寺有陌生人出现,一定要告诉他们。等僧人走远后,他回身看她,她扶着山石走了几步,正要离开。
真的不是戏弄?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或许这也是一局精心设计的棋。
他站了半天,最后叹口气:“你要去哪里?”
“回家包扎伤口。”她有气无力瞟他一眼。
“我送你回去。”他开始挽袖子。
她诧异抬眼,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浅声道:“你不怕我故意……”
“已经被你算计过一次,也不差第二次。”他挽好袖子,向她走过来,“我想,你总会腻的。去哪里?”这种架势,竟然是要背她。
她呆在原地,半天没反应。
“去哪里?”他又问一遍,担心她的伤势耽误不得。
“……你是定香?”她怔怔呆问。
“贫僧法号定香。”
“你面壁面糊涂了?”她只能这么猜测。
他直接背起她,提气掠步,避开寺中僧人,趁着月色掩映向峥嵘洲快步赶去。
她的戏弄,他不怕。要他愤愤悱悱绝不可能,就算面壁反省时,他也是反思自己为什么会相信她而不是责怪她的欺骗。有错,他责无旁贷,但不能因为如此就置受伤的她于不顾。
纵然是再一次欺骗,她受了伤,这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刚才也说了:相见,即是有缘。
天孙翔别院,精雅卧室内,屏风曲婉,灯烛明亮。
“嘶——”司空乱斩紧了紧拳头,结果牵扯到刚包扎好的伤口,眉头顿时皱得像老树皮。妖眸半眯,唇色因失血渲上一层如雪苍白。她以极轻极轻的声音求证似的问:“你再说一遍?”
被问的人是定香。因为,他刚才“要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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