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喜酒(2/2)
但还是捏着胡子仔细捏出一个方子给江月吃。
“你心中有郁结在胸,于孩子如砒霜,不可憋气烦闷,不可伤心落泪。”
这话说着,江月微窘,顶着一旁大灯一般的目光乖巧点头。
她的确这几日偷偷哭过的,在家人和阿靖几人面前,她总归表现的淡然自洽。
但赶路途中,偷偷擦过好几次眼泪。
萧云笙在一旁一一问着有身孕的人的注意事项,还记下了几页纸,问的太医院的太医一个个脸白唇干眼看老命就要将交代在这依旧意犹未尽。
江月实在看不下去,拉着他踮着脚尖就想伸手堵着萧云笙的嘴。
“将军别问了,这些都是女子要注意的,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会被旁人笑话的。”
只萧府里的嬷嬷就知道不少生儿育女的消息,她可听傅蓉身边伺候的人来来回回召着萧府的奴仆去问话。
翻来覆去问的都是养育孩子的种种。
现如今府中上下都知道傅蓉这一胎怀的辛苦,傅蓉极为看重,还未生子就已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要将全天下最好的星星摘下都不为过。
萧云笙一面躲着她,手上将扇着风吹干墨迹,又仔细将纸叠好贴身收好,好似那是什么机密情报,这才转头一脸认真表达对江月所言的不以为意:“孩子是我们的,你怀着孕本就辛苦,其他琐事自然要我这个做父亲的来,谁要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去呗。我只要你和孩子快乐。”
他从前总是冷冰冰,严肃没个笑模样。
冷不丁说这些情话让太医一个个摇头,只觉得耳热。
只是他作为当事人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等事忙完,定要请老先生来喝我俩的喜酒和孩子的满月酒。”
江月脸红无措,实在被他这幅样子弄得不敢抬头。
“好好好,有喜事我们这些个老家伙自然要去凑热闹。”
捏着胡子,太医语气依旧冷冰冰但脸上的皱纹已然舒展开,锤着腰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比起江月,更放心不下的是萧云笙的体内的毒:“药定要好好吃,只再次些日子久可动手剥离毒了。”
萧云笙沉默点头,在江月看过来时,眉宇恢复了松弛,拉着她离开御药房。
一出院子,江月就忍不住想要甩开萧云笙的手,一想到他方才的话要是被宫里的人瞎传心里就像打鼓一样不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声音压得很低,宛若蚊吟。
“你怎么能随便说我同你要成亲。”
他有正妻傅蓉。
就算是纳妾,哪怕是平妻,都只能说和三五好友摆一席小宴,而不能算正式喜酒。
不该也不能抛下这一点,不然就和过去萧家被人笑话的那样,成了宠妾灭妻的狼心狗肺之徒。
萧云笙淡笑地靠在柱子旁,食指略弯,指背轻柔地摩挲着江月的左颊,只笑不语。
一直盯的江月心里发毛,才懒懒问道:“怎么,你不想嫁?”
江月踌躇着抿唇。
“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想带着我的孩子再一次嫁给旁人?”萧云笙虽然还挂着笑,可话里分明是充满了寒意。
“将军这样只会是告诉所有人,我也怀了你的孩子,要和傅蓉争夺看看是谁先生下萧家第一个孩子,不出一炷香,满京城的赌坊定然就能下注。”
渐渐回神,江月故作自然地咧开嘴,一如既往地灿烂笑意,不答反问。
看到萧云笙明显愣住的神色。
江月咽了咽口水,慌乱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来,半晌的相顾无言后,重新低下头:
“将军若不是将军,咱俩就能在一个没人认识咱俩得地方,拜堂成亲。
所以将军不要再说什么,喜酒,满月,其实是不是人人皆知,是不是明媒正娶,我并不在意。”江月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若他不是将军,你俩这会也不能站在孤的御花园,说这些个酸话了。”
一声轻咳,回眸明黄的队伍静悄悄站在不远处。
萧云笙挑起眉头,桀骜不逊。
“陛下。”
“圣上万安。”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江月捏着指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反而萧云笙大大方方:“正在商量要不要拿我的所有换自由身。”
依旧捏着江月的袖口,垂着眼帘,似乎怎么也望不够似的。那双暗夜星辰般的明眸始终微睐,坚持着把江月以外的人当成空气视而不见。
“毕竟,我是要拿这些换一件珍宝,自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江月心猛地一跳,心思百转,迂回到连她自己都抓不住。
只觉得连耳垂都是火辣辣的,但当着官家的面如此,还这么不把将军放在眼里这还是第一次。
想从他手里抽出手腕。
萧云笙却更快捉住,不让她动,就这么拉着人来到官家的轿撵前停下。
“末将要换的,便是……”
她知道萧云笙不会害她就是了,江月跟在轿撵一侧,余光瞧见地上将军被烛火拉长的影子,抿了抿唇。
想着总得和他说一声。
又被跟上来的人吓了一跳。
“萧云笙,你跟过来做什么。”
萧云笙有些混不吝的咧嘴一笑,将腰间的佩剑重新紧了紧,擦着额上本就没有的汗,不动声色将萧云笙的身影严严实实。
“保护陛下安慰是末将的本分。”
说着还挺直了背脊,好似开恩一般冲着江月吩咐起来:“靠近些,我就两个胳膊一对眼睛,没三头六臂,不站近些怎么能顺手护着你。”
江月被他这么一闹,忘了刚才要做什么。
只能咬牙偷偷将步伐迈大了一些,好似这样就能将他甩开些距离。
“孤看你有本事的狠,真有了三头六臂,更要上天了。”
官家声音听起来不仅没动怒,甚至还顺着他的话开起了玩笑。
江月听着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就连步子都迈的稳当了些。
忽然一道凝视落在身上,带着天子的威仪。
“少了你,孤身边难道就没旁人保护了?孤看你,过去那副沉稳都是装的。她就这么好,要你什么都不顾了,萧家的担子都不管了?孤可记得当年你为了抱住萧家的荣辱,是如何浴血奋战。那副不怕死活的模样,孤至今都记得。”
江月被点了名,有些如芒刺背,恨不得把头埋进胸里,努力忽视周围明明暗暗打量的目光。
“过去要的,都是别人塞进我手里让我稳稳拿捏的,遇到她我才知道我要什么。我要的只是一个江月。”
萧云笙站在阴影里,全身被日头笼罩着,就连脚下的影子都被拉长了,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正气。
“既想好了,我也下过旨意把她指给你,给什么名分是你府里的事,怎么还在孤眼前闹腾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