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凌霄归处（嬿婉篇）3（2/2）

我默然咬唇，含泪点头。

“是。可我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归乡。我……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璟妍。”

太后唏嘘叹气，抚着手腕上的素圈玉镯，淡然沉静的说道，“璟妍虽然尚且年幼，却也已经慢慢懂事了。

若是哀家贸然给她另选养母，只怕不仅会璟妍自己会不适应，更担心长久下去，会生疏了她与你的母女情分。

所以，哀家预备让璟妍挪去撷芳殿，直至出嫁。”

说罢，太后抬手，召来一人，正是进忠。

我假死出宫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太后算一个，进忠也算一个。

“进忠熟知宫务，与你也是旧识。哀家本想着赐他些金银，许他出宫荣养的。

可他听闻你要离宫，便自告奋勇的要去璟妍身边做首领太监。哀家想着他做事老练，又如此忠心，便准许了。

有他在璟妍的身边，再挑些内务府里伶俐的丫头伺候着，你也可放心些了。”

我与进忠对视一眼，他阴柔的眸中满是似水的柔情。

“令主儿，许奴才最后一次这般唤您了。奴才会照顾好璟妍公主的。您在边疆……您也要好好的才是。”

进忠有些哽咽，他匆匆说完便垂下头去，似是不想让我瞧见他眼眶里噙着的不舍与隐忍。

情意如火堆，我久在其侧，如何能够感受不到。

只是，进忠的这份情意，我注定是要辜负了。

“多谢你，进忠。我在边疆，也会时时祈念你平安喜乐的。”

进忠不再言语，只是努力挤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收回视线，看向上首的太后。而后双手捻起裙摆，郑重的跪在地上，真切而感激的磕头谢恩。

如此妥当的安排，可见她果真是花了心思在为我铺就后路。我果然是没有跟错人。

“多谢娘娘垂爱，嬿婉铭记于心。燕家满门忠烈，嬿婉日后定当为燕家日日供奉香火，以敬其忠贞。

嬿婉在边疆也会日日焚香祝祷，愿娘娘诸事顺遂，无病无忧，福泽绵长，万寿无疆。”

转身离开的前一刻，我倏而顿住了脚步，再次抬眸望向上首的女子。

她一身素白长裙也难掩清冷的面容。

宫中的岁月无人能敌。

纵然她的眼角已经微微泛起了皱褶，可周身的气质却依然如雪中寒梅一般傲然盛放，夺目馨香。

“怎么了？”

她似是有些不解我的驻足。

我不知哪里生的胆子，竟如多年老友般脱口问道，“我曾听闻，懿字是一次心意动，饱含着你与先帝的情意。

你是如何舍得，将名中之字，赐给我做谥号的。

你不觉得……晦气吗……”

她温然一笑，嫣然如寒冰化水。

“懿字并非我的本名，只是我入宫之时，先太后赐予的名字罢了。

我的本名，乃是乌拉那拉青樱。

一次心意动，是先帝的解读。可我始终认为，若心悦一人，当是一生一次心意动才好。

你与凌云彻两情相悦。从前诸事已经耽搁了你们许久。如今事了，你们也该再续前缘了。

我还赠你一个懿字，也是希望你们往后能够互相扶持，安稳长久的过完此生。

嬿婉，我没有做到的事情，没能拥有的人生，希望你能够得到。”

我眼眶微红，鼻尖一酸。

这一刻，我能感受到，她是真心在祝福我的。

青樱。

我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谢谢你，青樱。